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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使得我們可以看見事物，但是它本身是不可見的。所以，光是什麼呢？在古代基督紀元時期，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。希臘哲學家有各種不同關於光的寓言，他
們認為白晝和光就如同真理和美，這裡指的美並不是美學上的意義，而是如同上帝般地完美，也就是形而上學的、客觀地完美。因此，人造的光無法完全地照亮事
物，也就是說，它無法表現出事物真正的美和神的完美。戴奧尼塞斯（Dionysus）酒神節的慶典表演活動，在自然的日光下持續整個白天。希臘劇場是：它
有最簡單的佈景，石造的劇場建築，有三個入口。閃電是用繪畫的方式來表現，夜晚是用一道黑幕來表示。使用名為機器神（deus ex
machina）的劇場機械來代表神的出現。

羅馬劇場-亦指其建築物-初期時，相當程度地沿
襲了希臘的劇場，然而，後來從宗教活動的附屬中發展出來，有各種的形式，包括壯麗的場面和娛樂等。在羅馬帝國的晚期，劇場通常被用來做為法庭的用途，這些
法庭活動經常在室內和在傍晚的時候，大量的油燈、蠟燭和火炬是需要的。但是，並沒有關於劇場燈光的紀錄流傳下來。

中世紀的
劇場呈現多種的面向，有宗教的和世俗的形式，但是沒有特殊的照明設備。主要的表演場地是在教堂內，或者是大的廣場上。神秘劇、鬧劇、啞劇、早期的喜劇等，
幾乎都是在白天表演。中世紀的基督徒追溯古代宗教的源頭，對於光的看法。例如，歌德式大教堂就是上帝在人間的一種象徵，光線透射過彩色的玻璃窗，具體化了
神的光彩。美，特別是色彩的美，就如同是宇宙的光輝。光，不只是表面上的、美學的功能，它表現了更高的真實，擁有強大的、宗教的效果。光表現了空間的靈
魂，被中世紀的學者稱之為lux。這些想法一直到人類理性地了解世界和大自然才被取代，經由新的、科學的觀點來代替。我們可以這樣說，現代劇場燈光的開端
是從16世紀開始的。

在
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，劇場的形式完全地改觀。根本的改革影響了所有的表演風格和方法。這導致重新發現古代劇場和它的變化方法，使用periacts-旋轉
的三稜柱。起先，戲劇表演通常在貴族的宮殿裡，是臨時性的舞台。火炬，油燈和蠟燭是可利用的燈源，然而，它們是非常不穩定的光線。

建
築和舞台設計師，塞里歐（Sebastiano Serlio
1475-1554），是第一個詳細地闡述透視圖法設計理論的人。在他有關建築的書中，描述了如何製作佈景和精確地繪圖。他著名的佈景設計，有悲劇、喜劇
和撒特劇等，表達出他對舞台上光線的觀察，被認為是現代劇場的開始。塞里歐描述了慣用的技術設備，例如，舞台台口、沿幕和側燈等，和吊燈不同的是，側燈是
隱蔽的、是觀眾看不到的。就舞台燈光而言，他區別了一般性照明，意即裝飾性的、照亮佈景的，和移動性燈光效果，表現太陽、星星、和閃電之類，兩者之間的不
同。他也描述了某些細節，關於佈景繪畫和燈光之間的結合，來表現三度空間可能的效果，經由側燈強調整個透視佈景的深度。他認為盡可能均勻地照亮表演區是重
要的。但是，人類的思考是需要一個清楚的劇場空間結構。羅馬建築師維蘇維斯（Vitruvius）的建築十書（De
architectura）構成詮釋古代戲劇的基礎。

這遺留下來最完美的證據就是在威欽察
（Vicenza）的奧林匹克劇場（Teatro Olimpico）。它是由義大利建築師帕拉底奧（Andrea Palladio
1508-1580）所建造的，帕拉底奧重現了維蘇維斯精神的古羅馬劇場。他延續了維蘇維斯的舞台特點，包括建築背景、以及它的三扇門，和半圓形的觀眾
席。他仿照羅馬的露天劇場，設計了一個比例較小的劇場，這劇場是由木材和灰泥所建成，是個封閉式的室內空間。奧林匹克這個劇場於1584年開幕，演出希臘
劇作家索發克里斯（Sophocles）的Oedipus Rex，由Angelo
Ingenneri（1550-1613）所製作，這個人清楚地知道舞台燈光的重要性。例如，他強調舞台上的亮度必須高於觀眾席。這是走向巴洛克式劇場的
第一步。這種形式的劇場指出了：劇場的後方只有少數的窗戶，因而舞台上必須要人工的照明。數不盡的油燈和蠟燭被放置在佈景的後方，有些是用玻璃來遮光，有
些具有早期的反射鏡，除此之外還有在觀眾席上的吊燈等。經由有顏色的油和玻璃的過濾，可以產生有顏色的光線。油燈和蠟燭產生的煙和氣味令人感到不舒服，然
而真正的問題是如何使劇場暗場。

這
些都在建築師Nicola Sabbatini（1574-1654）他的有關劇場技術的書中有討論（Pratica di fabricar
scene e macchine ne'
teatri），他提出了各種暗場的方法。其中之一是在火焰上慢慢地放下一個金屬管。後來另一個方法是將光源放在一個半圓柱形的中間，可以轉動以降低某一
方向的亮度。Sabbatini也描述了舞台上各個光源在表演開始時如何運用。他提議在燈芯上附著鐵絲，纏繞吊燈後拉進翼幕裡，如此即可控制亮度的多寡。
但是這樣的過程很容易出錯。燈芯會熄滅或是掉落在舞台的演員身上。因此，Sabbatini認為應該在翼幕和沿幕間準備好水桶，以避免緊急狀況。

實際的細節順利地使戲劇性的劇場燈光首次被運用。例如，Leoni De' Sommi（1527-1592）認為明亮的燈光比較適合喜劇，而暗暗的觀眾席容易使觀眾進入悲劇的氣氛。同時，Angelo
Ingegneri談到如果觀眾席是暗的，明亮的舞台可以得到較多的注意力。因為如此，義大利的劇場在表演開始前會將燈光熄滅。這舞台和觀眾席的分隔，變成是巴洛克式劇場的主要特點。

英
國的劇場情形則不同。當年輕的莎士比亞在1590年來到倫敦時，那裡已經有了三個大型的劇場，這被認為是城市生活的特徵。不幸地，儘管有充足的材料，要重
建伊莉莎白劇場是不可能的。早期的舞台在外部和內部上，都沒有一致的形式。它們有些是圓形的屋頂，多角形的木造結構，有迴廊和座椅環繞。池子-只能站著-
座落在中間，有高起的表演區。莎士比亞劇場，或者是這時期主要的劇場形式，可以經由劇本輕易地重建。舞台傢俱陳設不會被劇本所限制。它們也有門和各種活動
的舞台機械，以及昇高機械和陷阱等。大部分的表演都在白天，所以舞台燈光是不需要的。火炬、蠟燭和其他的燈通常是用來作為戲劇性的功能。在觀眾的腦海裡，
創造出一天當中各個不同的時間；當演員上台時拿著一把火炬，這就是晚上了。照明並不是很基本和重要的，直到戲劇的演出幾乎是都在室內時。因此舞台趨向於實
用性-些許蠟燭、火炬、簡單的腳燈、和足夠的吊燈等。此時的英國劇場，少有例外，並不會被同時期的義大利發展所影響。

瓊斯
（Inigo Jones
1573-1652）或許是最著名的英國劇場建築師。他將Palladian的建築學帶入英國，他同時也學習古代的舞台形式，包括三角柱旋轉佈景的技術和
照明方法，延續了義大利的模式。他在倫敦官府大道建造劇場，並且建立了具有寓意、神話主題的透視舞台。他選擇了義大利完美的照明技巧，運用有色玻璃來創造
各種氣氛，或是表現一天當中不同的時刻。

在德國，義大利式的舞台和照明技巧由浮騰堡（Joseph
Furttenbach
1591-1667）所採用和發展。儘管他堅持三角柱旋轉佈景的系統，然而在當時這已經成為過時的，浮騰堡在德國的舞台照明上是個先驅者。許多他的著作證
明了這一點。例如，他建議在翼幕使用大量的、隱蔽的油燈，他是第一個提出在舞台上方沿幕使用燈光，經由鏡子向下反射。另外，他提倡使用連續的、有反射鏡的
腳燈，如此一來，觀眾不再會感到目眩。他使用類似的技巧來照明背景幕。在日場時為了省錢，經由適當設計的窗戶來照明舞台。這種照明方法的基本原則被保留
著，直到十八世紀後半。

在
十七世紀的巴黎，跳舞的大廳可以使巡迴演出的劇團作為暫時性的劇場；其中有些在後來變成固定的劇場。著名的Comedie
Francaise和莫里哀（Moliere）的Illustre-Theatre劇場都是這樣子演變來的。除為了宮廷的活動外，家具擺設相對上是簡單
的。有些劇場有窗戶，所以在白天的表演是不需要照明的。剛開始時，只有蠟燭、燈籠和火炬。很快地，在舞台上和觀眾席的吊燈變成了基本的照明設備。在布爾崗
大廈（Hotel de
Bourgogne）裡面，在前舞台上方的鏡框前面有六支大吊燈，另外有六支在鏡框後面，而且在每一邊翼幕上還各有三支。因此觀眾席也可以同樣地明亮。和
義大利劇場不同，觀眾席總是明亮的，一直到十八世紀中葉才漸漸地改變。在路易十四的統治期間，劇場的表演一直是慶典活動的一部份，會在凡爾賽持續個好幾
天。這些卓越的表演在一次向國王的朝貢中展露無疑。路易十四為了慶祝登基，用令人印象深刻煙火表演來娛樂賓客。一個平台佔據了整個大理石庭院
（Marble
Courtyard），這是建造用來表演Lully的歌劇Alceste。數不盡的燈火點亮了屋頂和飛簷、窗戶和陽台的欄杆，整個庭院沐浴在輝煌的燈光
裡。巴洛克式舞台的效果在令人印象深刻的燈光中展現。在莫里哀的製作Le malade
imaginaire中，五個大型的舞台上的吊燈是最重要的部分。然而宮廷和貴族不只是觀眾而已，他們也是整體演出的一部份，被視為是權力的範本和巴洛克
風格的主張。這就是為什麼十九世紀許多地方的觀眾席總是被照亮的。觀眾不是坐在我們所熟悉的固定的座位上。觀眾通常是站著的，在宮廷的表演中，統治者坐在
房間的中央，如同透視圖法的軸心-表達專制的思想。煙火的技術和舞台效果成為表演最重要的成分。在1688年，使用了2萬4千盞燈火來照亮凡爾賽公園，全
都是蜂蠟蠟燭，這是極其昂貴的，也是皇家常用來照明的來源。

新
的劇場形式遍及全歐洲：具有佈景的舞台。巴洛克式的劇場幻覺形成，由Giovanni Battista Aleotti（1546-
1636）所發展出來，具有無數變化的可能性。精巧的機械裝置可以變換所有的翼幕和沿幕，包括背景幕等。可以舉起佈景或是演員。燈光效果變得更加完美，使
用火、煙和閃電的方式令人印象深刻。懸吊裝置使舞台上空多了入口。運用佈景的技巧尤其令人印象深刻；整個舞台被數以千計隱藏在佈景背後的燈光照亮。當皇家
歌劇院於1742年在柏林開幕時，燈光照明使用了1300個火把，共分為11個不同的區域。儘管相當地昂貴，蠟燭仍然比其他的光源更受到喜好，這是因為蠟
燭比油燈亮，而且油燈會散發出難受的氣味。1779年在Stuttgart的一場歌劇演出中使用了：170個蜂蠟燈，1176個獸脂蠟燭，430磅橄欖
油，1磅蜂蠟蠟燭，3磅植物硫磺，200個火炬環。這同時牽涉到大量的工作人員。所謂的『lamp
cleaners』必須不斷地調整燈芯或是更換蠟燭，即使是在演出當中也一樣。當煤氣燈開始使用在劇場裡時，這種工作如同油燈般都漸漸地消失了。

壯
麗的戲劇性在劇場外同樣也可以看得到：巴洛克式的教堂。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例子是Weltenburg修道院裡的祭壇。成雙的圓柱排列像是翼幕，聖喬治出現
在陰暗的建築框架裡，就像是機器神（deus ex machina）從一個看不見的窗戶出現。後牆上錯視畫法（trompe
l'oeil）的建築繪畫延伸了背後的空間。巴洛克鏡框式劇場就像是個光線的框架，表演者的照明經由下方，經由舞台的前緣，經由兩旁的翼幕，以及經由上方
的沿幕而來。光線從兩旁往中間漸暗，因而原本應該是最明亮的地方，反而是在陰影中。光線照明最好的位置是在下舞台靠近腳燈的地方，這是表演者最接近光源的
地方；大多數的表演都必須侷限在這個非常小的地方。另一個缺點是，光線來自下方，因此表演者的腿部會比臉來得明亮，容易看起來像是歪曲的。任何企圖創造有
效的面光，或是在沿幕燈上使用反射鏡都失敗了，因為當時的光源實在太弱了。這種情況直到19世紀早期才獲得改善。對稱式的舞台形式開始被打破，先前強調中
心透視法的觀念逐漸被對角線取代。舞台佈景不再以中心軸為延伸。觀眾沿著對角線觀看舞台，具有深度感。翼幕和背景幕不再只是一個接著一個地放置，它們是連
接在一起，形成彼此相關連。這時燈光上有個趨勢逐漸形成，追隨自然，如同舞台繪景。Francesco
Algarotti（l712-1764）在1750年說過：「如果一個人正確地學習到光線分佈的藝術，換句話說，如果一個人引導特別強烈的光束至舞台的
某一部份，而讓其他部分留在黑暗中，不也就是將林布蘭（Rembrandt）的繪畫中強烈的『明暗法（clair-obscur）』成功地轉換到舞台上？
亦或許是將提香（Titian）和吉奧喬尼（Giorgione）畫作中光和影的美妙關係重現於舞台上」。

反
射鏡技術和油燈的發展在1780年時由物理學家Aime
Argand（1755-1803）做更大的進展。改良過的氧氣供應，意味著這種燈不但提供更高的亮度，並且是不冒煙的，而且有個可調整的燈芯，可以將亮
度控制在某個範圍內。有個缺點是玻璃圓柱容易碎裂，不幸地有時發生在演出當中，迫使觀眾迅速地離開他們的座位。這種燈是最明亮的光源，當和反射鏡連接使用
時，它可以作為頂光和面光。氣氛燈光可能是初次使用；紅色的夕陽不再必須用畫的，日光再也不來自下方，表演者的光可以和畫在景片上的光線相符合。劇場的幻
覺要求明亮的燈光，捕捉自然光線的氣氛，這些需求到19世紀工業化終於得以實現。電氣燈跟隨在煤氣燈之後逐步的發展，這時的劇場可以實現任何理論上的期
望。

在美國，嚴格的清教徒主義加上艱苦的開創工作，阻礙了戲劇的新興。美國的劇場由於巡迴劇團的影響而引進了英國的路線。
1766年費城出現了在倉庫的臨時劇場，是第一個專為戲劇使用的劇場，紐約在一年後也成立了。但是歐洲的燈光技術成就開始使用在美國，以經是19世紀後半
的事了。